寻访古槐市
文\田华
丙申冬,仲月,天气尚好,太阳暖暖的。约十时许,我说,今儿应该去寻访古槐市的。
古槐市,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名,一代著名廉吏杨震老先生曾经在那里设馆讲学。因那里多槐,每遇阳光照射,众槐即蔽日遮天。时,杨震门下学子众多,号生员三千。故得“关西夫子”之名也。
既有生员听讲、求学,自然,服务业也水起风生了。地方志载,当时的商事甚是繁华。故而人多成市。曰,槐市。
古槐市,乃远古先贤传授儒家学说、华夏民族文化之道德精髓的地方。我须怀着崇敬之心而去,于是,随洗了手脸,以示对古贤达的敬畏。
古槐市在华山峪以东,相去之距约1.5华里,名叫牛心峪。
牛心峪就在我家楼的后边,步行,亦不过四十多分钟的行程。那天,雪驻不过几日,加之,道路常年少有人行走,路两边荆棘丛生,蒿草像要把那逶迤的小路遮覆了去,为了行走方便,途中我于路边树上,攀折了一枝木棍在手,把伸向小路上的荆棘蒿草撩拨了开去,才小心又吃力的向上攀爬而去,这样的走法,真可谓是手足并用了呢。
尽管说这路难行,而真正难行的,是过了铁路往山上爬行的那段。
山上的路,弯弯曲曲的,一如羊肠,加上雪未消融净尽,沿途的残雪,斑剝出一片儿一坨儿来。由铁路处到峪尽处,全程不足四百余米,可却让人大汗淋漓;几次脚下打滑,差点儿跌倒,幸亏了那根棍子,成了我的另一条腿。
按照之前文管所同志介绍的情况判断,谢天谢地,我终于寻找到了——古槐市。
这是一箕状的犹如心形的山谷。
谷口开阔,行不足二十分钟即到谷中心平坦宽阔之处。箕形的山谷底部是大山面阴的陡坡,坡上植被以柏居多,间有叫不出名的它树杂丛,平而略带斜坡的谷心腹地不足十亩。
踏着杂草踏着未融尽的残雪,脚下不时被错综的荆棘相缠相绊,踩在地上的残雪,脚下即发出“咯吧咯吧”的响声。当年众多茂盛的槐树己不复存在,但仍有高约一人,杆如人臂者,却也有一二十棵。只是,冬季里,槐树的叶子已经发黄干枯,叶面也是那种涩涩的皱皱的了。再继续走继续的观察,倏地,那毛毛糙糙的条石,并不很长的,非是一根、一根、又是一根,数了数约十多根呢。有的没于土中,只是露了那么一截儿头,并不在一起,个别的还有上下叠复的;啊,难道说这就是一千八年多年前槐市人生活、商事遗留至今的佐证么。
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。作想,既然杨震曾在此讲学,那他在此栖身也绝非短暂;进而又想,那就必然有如课堂以及生活的遗迹。只可惜,时日旷远,我希望见到的那些已无从寻觅了。
噢,忽然拍了拍自己的脑门,人家文管所老师明明说,古槐市在汉代也不过是结庐而居因人众而市,看看我这记性!结庐者,简单的草房子也。就是今天说的用茅草搭的棚子而己。怪不得建筑遗迹难觅!
恍惚间,似乎隐隐的听到有朗朗的读书之声、商贩们的叫卖之声了。仿佛看到一位面容清矍的儒者,蓄着疏疏朗朗的长髯,着一袭玄色长衫,一手拿着书卷一手反翦背后。心想, 难道这就是老夫子杨震么。
杨震,字伯起,古弘农华阴人。自幼聪慧,天赋过人,通晓经籍博览群书,早年曾随父亲杨宝研习《欧阳尚书》,后又师从当时的大儒太常侍桓郁,入仕前隐居华阴的南山,躬耕于垄亩,生活十分节俭。五十岁后才出山从仕,先后任太仆、太常、东莱太守,后官居太尉。
杨震秉承了杨氏清白传家的祖训。为人正直,不屈权贵。以敢于谏言被誉为诤臣。暮夜却金的故事流传至今。他的“天知、地知、你知、我知”被人美传。
东汉中后期,朝庭政治生活已经进入了一个怪圈,后宫干政,宦官结党,汉安帝荒于朝务。杨震不宵与侫宦阉党同流合污,被以王圣、樊丰为首的奸侫诬陷贬官。在返回故里的路上,杨震觉自己无能,眼见得奸侫专横朝庭,自己却不能力换狂澜。于是,心灰意冷,无颜面见故乡父老。随在途中饮鸩而亡。时在安帝延光二年即公元124年。直到公元144年顺帝刘保登基之后才平反昭雪。
于是又想,凡历朝历代,忠义,正直、清廉之臣大都被诬被陷,下场悲惨?为什么那些奸侫,谗媚,贪腐的官员又能恣意妄为,横霸朝堂?难道说前者不适天意不顺民心么?拟或还是后者有着特别的靠山,就如同《西游记》里的妖魔鬼怪,它们在天庭都有着自己的门路与主子呢?进而又想,难道我华夏氏族从根上就有着这种顽劣的固疾么?一时很难找到合适的答案!
至此,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。反而觉得背上有些咝咝的凉意。我知道这是上山时的汗湿,这时才如此的冰冷了呢。看着这空空阒无人迹的古槐遗址,心里不免有一种悲悯和一种喟然。唉,昔时贤人今安在,唯留槐市旧遗迹啊!
临了。要告别古槐市的时候,我不由自主的向这茅草横生的空谷鞠了三躬。心里很虔很诚很是敬畏!
出谷,满身的泥满身的荆棘小剌与柴草碎叶。然,寻访了古槐市,拜谒了先贤,虽说对古人古事有所悲悯,但心头却多少有一点点慰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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